《武陽保衛(wèi)戰(zhàn)》讀書心得分享2

詠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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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這場戰(zhàn)該不該打

文/駱金華

閱讀潘淑云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武陽保衛(wèi)戰(zhàn)》，為邵武女作家的才華而欣喜自豪，為邵武歷史的滄桑而感嘆。起伏跌宕的情節(jié)，性格鮮明的人物，深沉厚重的歷史，令讀者一讀為快，受益良多。
這是一部歷史小說，再現(xiàn)了閩北小城——邵武七百多年前的一場慘烈的戰(zhàn)役。公元1277年，蒙古鐵騎橫掃中原大地，東南一隅的福建也不能幸免，蒙古軍隊水陸并進，沿閩江逆流而上，以摧枯拉朽之勢直逼武陽（邵武舊稱），這場生死保衛(wèi)戰(zhàn)就此拉開序幕。然而，正如陳毅達在序中所言“這是一場絕望之戰(zhàn)，不僅不會有勝算，而且結(jié)局已是一目了然，是沒有任何勝負懸念的一戰(zhàn)。”在此我們不禁要問：這場戰(zhàn)到底該不該打？
有人認為不該打。
首先，作者巧妙虛構(gòu)的人物關系引發(fā)我們思考。作戰(zhàn)雙方的主帥竟然有著特殊的親情關系，是姨夫佬與外甥的關系，換言之，本是一家人，這場戰(zhàn)似乎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這只是巧合嗎？泱泱五千年的華夏史，就是一部中華民族的融合史，宋祖英的歌詞里唱道：“56個星座，56枝花，56族兄弟姐妹是一家”，由不同的民族匯成的大中華，是個大家庭，家庭成員之間本該和睦相處。習總書記在論述民族關系時指出：民族團結(jié)是全國各族人民的生命線，關乎國家長治久安、社會和諧穩(wěn)定、人民幸福安康。元朝在一統(tǒng)后，采取嚴格的民族高壓策略，導致統(tǒng)治不足百年，就是一個典型的反面證據(jù)。
其次，中國文化崇尚“和”，以和為貴，天下大同。戰(zhàn)爭給作戰(zhàn)雙方都會造成傷害，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皬膽�(zhàn)爭打響的那刻起，各地官僚將領多求自保，勤王之師少而又少，大廈將傾，獨木難支�！苯讨I楊樹芳也說“以武陽的實力，根本沒有談判的資格，更沒有應戰(zhàn)的必要�！睍r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武陽的反抗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意義，改變不了結(jié)局，無端傷亡了人員、毀壞了家園，真的值得嗎？為了留取丹心照汗青，為自身忠義之名讓其他的許多生命喪失就是理所應當嗎？陸秀夫背著9歲的小皇帝趙昺投海而死，可否看作是殘忍剝奪一個無辜孩子的生存權(quán)呢？
這場戰(zhàn)當然要打。“只要武陽掛出白旗，全城百姓就能保住性命”的想法是一廂情愿的。武修郎趙子賢這類人貪生怕死，賣主求榮是令人不齒的。眾所周知，蒙古鐵騎每到一地都大肆屠戮，多少無辜民眾命喪其手，不反抗并不能保證能保全性命，那只是將生命交給別人，任人宰割。在當時的情勢下，大家心里很清楚：戰(zhàn)，勝利的概率基本為零，結(jié)局就是滿目瘡痍，千里惟空村。但“跪而求生，人之不恥”，威武不能屈的民族魂魄讓這群以知縣陳蕃為首的大丈夫們永遠不會低下頭顱，“武陽，絕不能留給蠻子”。知縣夫人言，陳蕃總是做錯誤的選擇，可誰又能說他選擇照顧老師有錯，在面對外族侵凌時，選擇抗爭也不會錯。狹路相逢勇者勝，如果選擇抗爭的人再多一些，如果從戰(zhàn)爭打響的那刻起，各地官僚將領能帶領廣大民眾頑強抵抗，堅決抵擋蒙古軍隊，蒙古的鐵騎哪那么容易橫掃中原，泱泱華夏也不致淪入外族之手�？谷諔�(zhàn)爭之所以能取得勝利，就在于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倡議下，全國人民齊心協(xié)力團結(jié)抗戰(zhàn)。遺憾的是，這樣的抗爭來的太遲，力量太弱，給陳蕃們的準備時間太短，物力人力嚴重不足，由此為后人留下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悲壯的英雄傳奇故事。
這是我閱讀《武陽保衛(wèi)戰(zhàn)》后的一點思考。一家之言，期待拋磚引玉。感謝作者給我們提供的豐富精神食糧，食之甘飴其美，如饕餮盛宴。

04

一曲武陽文明的挽歌

文/陳小玲

      用了兩天的時間，算得上是一口氣讀完潘淑云老師的《武陽保衛(wèi)戰(zhàn)》，內(nèi)心是深深地感動。感動于曾經(jīng)的武陽這片熱土上可歌可泣的一群平民英雄史詩，感動于我們本土作家書寫的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為我們還原了一段歷史。
      英雄不是生命的主題，他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簡單而古老的活下去。生與死，勇猛與怯懦，防守與侵略——這些矛盾對立的修辭基本奠定了這部小說的基調(diào)，同時也構(gòu)成了它的主題。小說在敘事中自帶一種驚濤拍岸的節(jié)拍，就像潮汐的漲退，抑或是海浪的起伏：既顯示“風蕭蕭兮易水寒”般壯士斷腕的悲涼，也顯出了以陳蕃為首的一代人崇高民族氣節(jié)的反抗精神。小說反應的旋律，終究是和緩的嘆息，以及靜默的凄美。
       下面我從三個方面談談我閱讀后的體會和感想：一、現(xiàn)實性。小說尊重歷史，作者試著以基本的歷史線索，盡力對查找到的《邵武縣志》《邵武府志》《八閩通志》進行解讀，構(gòu)思故事。對于活動的場景一覽無余，講述鏗鏘有力，語言詳盡流暢，所描述的事件畫面感很強，仿佛每一部分都看得見摸得著，甚至可以想象出各種情況發(fā)生的時間與地點。作為土生土長的邵武人，讀完這本書，特別有親切感，有特別心神相通的體驗和認知。比如保衛(wèi)戰(zhàn)中關于水道有春季奔涌泛濫的富屯溪，芹田逆流而上到達沿山宏路的溪流；關于山脈有壽山、云嶺山、云錦山、萬峰山；關于地點比如樵溪門、故縣等等，這些故事順著這些地標緩緩流淌，像一條不能回頭的河流，從歷史深處流到現(xiàn)在。      小說中對于邵武地方方言的運用也頗有趣味：比如有關稱謂的啥人（男人），阿娘（女人），琵琶老鼠（蝙蝠），另外還有諸如打滕（種田），掩肥（施肥），打恰里（吹牛）等等，具有很強的可看性與真實性。
       我想以后再走到這些地方，我的腦海里會不會自然而然回放這些人，這些事，我的生命體驗便也多了一些歷史滄桑，多了一股溫情滿懷。
       二、理想性。就個體命運而言，理想性意味著對人的生命力量與生命價值的肯定，對人歷盡艱辛卻始終追求精神上升和滿足的肯定。在小說中，作者一直著重對人性、人心，人與人情感與關心的考察探究。在小說中我們會關注到，陳蕃與妻子之間的情感，阿鈽罕與四妹的愛情生發(fā)，趙知縣的貪生怕死投敵叛變，阿鈽罕與四弟的明爭暗斗，以及陳蕃與屠將的生死對峙，陳蕃與大眼之間的情同手足......小說最后別具匠心，揭示了阿鈽罕有一半的漢族血統(tǒng)，與陳蕃算是姨父與外甥的親屬關系，兩人由敵對到和解，是不是有峰回路轉(zhuǎn)的感覺？作者心思細膩，暗藏機鋒，讓人之內(nèi)心善惡的兩面性，戰(zhàn)爭慘烈與崇高氣節(jié)彼此嵌合，相互交織，共同構(gòu)成了綿密結(jié)實的文學質(zhì)地，演繹著人類為尋找生活意義而做出的巨大努力。
     如果說現(xiàn)實性是彼岸，是一次真實的事件，那么理想性就是此岸，是超越品格和終極人文關懷，是喚醒尊嚴和意志的力量，這一點在小說中得到極大的體現(xiàn)：元朝將領阿鈽罕與武陽小醫(yī)女先珍在屠戮征戰(zhàn)中，產(chǎn)生的一見鐘情的愛情，乍一看很突兀，細細品讀才發(fā)現(xiàn)線索后暗藏的機鋒，阿鈽罕由此責令屬下放棄火燒山林，保全武陽城市及民眾性命。
     三、審美性。審美性作為文本形式的建構(gòu)標準，融入了作者個人的敘事風格，作者在小說中塑造的一群平凡的英雄形象，拓展了文本的美學空間。反復提到的陳蕃的詩歌《煙舟集》，第一次是阿鈽罕初至武陽初見《煙舟集》，詩集較薄，一共四十九頁，詩意或浪漫繾綣，或清新淡然，深深迷住了這位元將。一首《滄波勝》似曾相識：四野云山舒曠覽，一溪樵炎漾清流。誰人共羨滄波勝，倚仗臨風意倍悠。后來又出現(xiàn)幾次，詩意的表達令主人公陳蕃的個性和人格更加飽滿而富有內(nèi)涵。
    《吁嗟歌》五探其調(diào)，頗有詩經(jīng)起伏的節(jié)奏感，文風古典悠揚。在戰(zhàn)時九妹與卷毛的婚禮上，賀喜詩婉茲靜好；在陳蕃慷慨赴死的瞬間，紫云歌悲壯飄揚；在廣袤的田間地頭，勸農(nóng)歌響遍四野，折射出一個時代的精神形態(tài)和心靈圖景。
      小說最后，在紫云河畔，阿鈽罕看到陳蕃的骨灰紛紛揚揚灑進河里，一聲長吟：鐵騎踏城城已亡，劃然鼓聲死其鏜。指揮殘卒不成，翻身挺劍死慷慨。將人物對命運的感悟提升到充滿詩性的層面。
      掩卷沉思，小說從一開始的兵戎相見，到結(jié)尾處的靜寂無聲，頗有“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情”的意味，給人以深深地折服。人生一世，各有各的活法，或卑微，或偉大，或榮光，或茍且。但到了最后，不過都是尋求一種安寧。在這個層面上我感受到濃重的哲學蘊意：黎明生于黑暗，重生源自毀滅。